沧澜城西市,阵元阁。
此处是城中最大的阵法材料商铺,门面开阔,进出者多为气息沉稳、对阵法有所涉猎的修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木、晶石、金属特有的气味。
林青揣着手走了进去。他刚得了《阵法初解心得》,虽说第一次尝试布阵失败了,但兴趣未减,便想着来买几套最基础的阵旗,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按照他的理解,这就像学手艺,总得先有套像样的工具。
柜台后,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面容精明的中年修士,正是此间堂主闫鹏。他抬了抬眼皮,瞥见林青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以及那平凡无奇(在他感知中)的气息,便又懒洋洋地垂下目光,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一方玉简,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林青也不在意,走到柜台前,客气地问道:“掌柜的,请问可有基础的阵旗出售?”
闫鹏头也不抬,随手往旁边一个落了些灰尘的木架指了指,语气淡漠:“那边,最便宜的‘五行旗’,十块下品灵石一套,不二价。”
那木架上的阵旗,旗杆是普通的铁木,旗面是粗糙的麻布,上面用最低阶的灵墨勾勒着歪歪扭扭的五行符文,灵气微乎其微,确实是市面上最劣质的货色。
林青正想拿起来看看,旁边却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呵,闫掌柜,你这阵元阁如今是越发‘亲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也不怕污了地方,扰了真正客人的清静?”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华贵锦袍、腰缠玉带、面容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青年。他身后跟着两名眼神锐利、气息赫然是金丹期的护卫。正是沧澜城三大修真家族之一,王家的嫡系公子,王长安。
他这话语尖酸,目光轻蔑地扫过林青,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闫鹏一见王长安,立刻像是换了个人,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从柜台后小跑着绕了出来,躬身道:“哎哟!王公子您今日怎么得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快请,内堂奉茶!前几日刚到了一批上好的‘星辰砂’,还有几套‘九宫困龙阵’的旗盘,正等着您这样识货的大家来品鉴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将王长安往内堂引,完全将还站在柜台前的林青当成了空气。
王长安得意地瞥了林青一眼,冷哼一声,带着护卫,趾高气扬地随着闫鹏进了内堂。
林青看了看那套劣质五行旗,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柜台,摇了摇头。他并非感受不到那轻视与侮辱,只是觉得与这等人物计较,实在无趣,也浪费时间。既然这里不欢迎,去别家看看便是。
他转身,平静地离开了阵元阁,继续在熙攘的街市上寻找售卖阵法材料的店铺。
……
与此同时,缥缈宗,练剑阁后院。
与沧澜城坊市的喧嚣截然不同,此处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胖橘猫叮当占据了窗台最高、阳光最足的那个位置,蜷成一个完美的毛球,碧绿的猫瞳似闭非闭,但整个院落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似乎都逃不过它的感知。它是最高监督者。
小公鸡“小花”则在院中踱步,它甚至试图将一只小翅膀背在身后,模仿那些高人负手而立的姿态,可惜翅膀太短,效果有些滑稽。它黑豆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片被某人“精心”打理过的菜畦和草坪。
大黄狗“阿黄”趴在那块青石旁,嘴里叼着那柄自己飞回来的“清净蒲扇”。它似乎觉得这扇子扇出来的风格外清凉舒服,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它给自己扇着风。蒲扇散发着柔和的清辉,器灵似乎已经认命,或者说,习惯了这种“非主流”的使用方式。
而在石桌上,那两截依旧死气沉沉的无双剑断骸,与蒲扇之间,竟隐隐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想它们一个是曾随祖师叱咤风云的圣剑,一个是蕴含法则碎片的先天灵物,如今却一个沦为死铁,一个成了狗的玩具……这遭遇,找谁说理去?
地底深处,千星魔尊此刻正进行着他魔生中最屈辱,却也最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工作——清除杂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