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总管府。
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风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信使的身旁,停放着几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其中一具,正是清丈司队正的。
“……孙主簿重伤昏迷,随行五十名弟兄,战死一十一人,重伤二十三人,其余人人带伤。对方……对方下手狠辣,招招致命。”信使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悲愤而颤抖。
徐世绩、张诚、刘猛、周通等人分列两侧,一个个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岂有此理!”刘猛一拳砸在身旁的案几上,厚实的木案应声而裂,“主公!末将请战!请让末将带兵踏平那狗屁宋家,将他们满门上下,屠戮殆尽!”
“主公,下令吧!”周通手按刀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这帮世家崽子,不给他们点血的教训,他们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诚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以及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整个议事厅,都充满了请战的呼声和浓烈的杀意。
然而,秦风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几具冰冷的尸体,眼神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名死去的队正身旁,蹲下身,亲自将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掀开。
队正的脸上一片青紫,后脑处一个恐怖的血洞,触目惊心。他是一名在幽州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却不是死在与突厥人的厮杀中,而是死在了自己国家的土地上,死在了一群豪强家丁的棍棒之下。
秦风伸出手,轻轻地,为他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叫什么名字?”秦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名亲卫营的军官上前一步,低声道:“回主公,他叫李铁,幽州蓟县人,家中有老母和一双儿女。参军十年,作战勇猛,是属下亲手提拔起来的队正。”
秦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重新站起身,走回主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着他下达那道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命令。
“徐世绩。”秦风开口。
“属下在。”徐世绩上前一步。
“传我将令。”秦风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所有人都听出了那平静之下,压抑着何等恐怖的风暴,“以总管府名义,昭告冀州全境。赵郡宋氏,公然暴力抗法,打杀朝廷命官,等同谋反。罪不容赦。”
“张诚。”
“末将在!”张诚跨步出列。
“命你亲率督察队一千人,即刻奔赴赵郡。”秦风的目光落在张诚身上,声音冰冷,“我给你两天时间,明日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宋家庄园,化为一片焦土。”
张诚闻言,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知道,主公这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督察队是秦风从亲卫营中抽调的最精锐的力量,每一个成员都至少是后天八重的武者,专门用来处理这种“脏活”。
“至于宋氏一族……”秦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凡持械反抗者,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其余人等,全部收押,贬为官奴,送往平州盐场。”
此言一出,连刘猛和周通都感到一阵心悸。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惩罚,这是在灭族!
“主公!”徐世绩想要开口劝说,如此酷烈的手段,恐怕会引起整个河北世家的剧烈反弹。
但秦风只是抬手,制止了他。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秦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这就是对抗我的下场。我秦风的兵,不能白死。今日死一个,我便要他一族来偿命。明日他若敢动我幽冀根基,我便要他整个河北,血流成河!”
“我等,不是在请客吃饭。这是战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我麾下数万将士性命的不负责任!”
“今日,我若退让半步,明日,便会有千百个宋家站出来。到那时,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秦风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刘猛、周通等人不再说话,他们只是单膝跪地,沉声喝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