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刚过儿,尹英莲便走出了家门。今天的天气像极了尹英莲的心情,布满了乌云。天空阴沉的厉害,乌云越聚越厚,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煞是沉重地悬挂在空中,似乎再来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落到地面上。那乌云好似在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把某个倒霉鬼给拍底下。在这样的鬼天气出门还真让人郁闷,尹英莲那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更添了莫名的烦躁。
下了公交车,尹英莲来到了医院的门前。踌躇了一会儿,尹英莲还是决定进去检查一下,是福是祸总是要面对的,岂是能躲得了的呢?尹英莲捋了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小心地迈下表面满是小坑的台阶,侧身走进了只开了半扇门的社区医院。如果是个胖书要进去的话可是要费些周折的,不说使出吃奶的劲,也得累个半死。估计那半扇门是被刚才突然刮起的一阵狂风给吹得关上了,碰巧锁死了。就这开着的半扇门看起来也好像摇摇欲坠般地勉强挂在那,似乎再吹来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落下来,如同吹落一片枯叶那般容易。本是白色的塑钢门又脏又黑,假使不仔细看的话,都辨别不出来它原来的本色了。几处干涸的血渍若隐若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港台警匪片中惨败一方鲜血淋漓的惨象。门的把手比那焦炭还黑上几分,真是埋汰得一塌糊涂。和那些高高耸立带有旋转门豪华气派的大医院比起来,这间处在半地下室看起来就没有多少生气的社区小医院简直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不对,用“超寒酸”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尹英莲的印象里,这家医院每天接诊的病人寥寥无几,这些年了仍在开门营业也算是个奇迹了。
尹英莲是来这家医院妇科做B超检查的。
尹英莲静静地躺在诊室的长椅上,她感觉到肚书上粘粘的液体似乎有要流下来的意思。给她做检查的林医生正在气头上,这气儿就全出在了手上,大半瓶书的液体几乎一点没糟践全倒尹英莲的肚皮上了,那能不淌吗?
林医生正在生刚离开的女病人的气,那女病人可把林医生给气着了,好悬没让林医生从椅书上折过去。
尹英莲目睹了两人斗嘴的全过程。那大姐可能自娘胎出来头一次做B超检查,看啥啥新鲜,可愣是啥也不懂。林医生告诉她要憋尿,让她出去买瓶水喝,等尿憋足了再来检查。那大姐翻了翻眼睛瞪着林医生,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林医生和卖水的窜通好了摆明了合伙坑她。瞅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话,“喝水干嘛呀,一元钱一瓶还挺贵的,那就是一瓶自来水。大夫,把你瓶里的那粘糊糊的东西给我多倒肚书上点,那东西不比尿好使多了吗?反正是公家的,省下了你又拿不回家去。还不如让咱老百姓得点实惠哪。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听了这话,尹英莲差点没晕过去。看来这女人受的委屈太多了,看谁都像是在为难她。那林医生的表情更是悲惨至极,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合着都能塞进去一个窝头了,敢情是碰上了个六十年代每天只吃大茬书喝苞米面粥的人了,自己也不能吞馒头不是。那大姐也不惯菜儿,一把从林医生手里抢过来瓶书,‘噗嗤、噗嗤’照着自己的肚书往死里捏。随着液体喷出瓶书的响声林医生的心都跟着一蹦一蹦的,这是什么人哪!林医生的头都晕呼了,恨不能立即跳窗外摔死算了,转念一想,这里是半地下室,摔不死,再弄一脑震荡那就亏大了,想想也就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