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不吃了!”陈漠说着,气冲冲站起望着外面的街头,又怒道:“好你个高泊,你明知是青楼还带我进来,真是不知羞耻,不安好心,卑贱下作,丧尽天良,狗改不了吃屎,缺德缺到姥姥家了!”陈漠一时气愤,竟把这些年跟蔡承恩小太监学的脏话都给一股脑骂了出来。
高泊被陈漠胡乱骂了一通,反倒是不怒反喜,打趣道:“陈弟,你可是还答应过刚才的两位小娘子下次还要来的啊!我高某读书不多,你倒是给说说,这圣人是不是曾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来着?”
谁料陈漠立马转怒为喜,拍着高泊的肩头,逢迎道:“诶!高兄,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吃饭还不行吗?还是吃饱了赶路要紧!”
陈漠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只好不管不顾,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管那高泊心里还是脸上笑得有多开心了。
窗外,忽传来一片驼铃之声,陈漠放下筷子,往窗外看了看,灵机一动,说道:“我有办法了!”
于是乎,一群驼队东出留下城,而驼队之中,便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胡人打扮的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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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京东郡,向阳关外。
夕阳西下,陈漠不禁想起了书上的那句:
请君更尽三杯酒,向阳关外无故人。
是啊,这趟远行,都没来得及跟曹鹕告别,还有蔡承恩、小蜜蜂、小蛾子、范老神仙、大祭酒、姑姑、李事成……一路舟车劳顿,这骆驼虽比那凉州大马好些,但还是没有在皇宫当我的小伴读舒服啊!想到此处,陈漠不由地低头叹了口气。
高泊问道:“陈弟何故哀叹?”
陈漠答道:“高兄有所不知,小弟突然间诗兴大发,准备吟诗一首,且容我慢慢道来。”
高泊故作正经,说道:“你且吟之,我且听之,爹娘已死,泉下有知。”
陈漠虽已知道高泊的父亲已死,却还是关心道:“怎么,高兄双亲已故?”
高泊脸上虽无表情,可眼里似乎吐露着伤悲,叹息道:“我娘多年前被京城里的乱兵杀死了,我爹攻城受伤,落下了病根,前些年与人比武,也死了,家里只剩下我跟我哥,陈弟有所不知,我娘生前最希望我们兄弟俩能读好书,哪怕只考个进士也成,可到头来,我们兄弟俩书没读懂几本,倒是这拳脚练得还有几分意思,依旧跟爹一样,成了舞枪弄棒的武夫。”
陈漠正酝酿着开始吟诗,忽听得远处黄沙滚滚,杀声阵阵,接着大地也开始震动,一队骆驼全部受惊,陈漠差点儿从骆驼上摔下去,幸好被身手敏捷的高泊一把抱住,然后放在地上,不然那陈漠的屁股又得雪上加霜。
高泊下马戒备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才看清那黄烟之后的真相,只见远处的一群人在追逐着一只千疮百孔的野象,那野象挣扎着跑了一会儿,力竭身死,轰然倒地,又惊起一阵黄烟。
陈漠感叹道:“真残忍哪!看来是到了豫州地界了!”说罢,又转而向着身旁的高泊问道:“不知此处离永昌王府还有多远?”
高泊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羊皮地图,说道:“这才出了向阳关,再往前走十多里,便是豫州云阳郡灵宝城的地界了,此郡多高山密林,民间素有捕象之风,京州象肉,多为此郡买卖进贡,此去永昌王府,还有小三、四百里呢!”
陈漠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进城歇息。”
“好!”高泊应了一声,便又扶陈漠上了骆驼。
陈漠回首看着那群捕象人,感慨道:“
高山送客泛尘烟,
大客含泪天亦怜。
长牙本是有情物,
兽面人心骨难全!”
同行之人听到此诗,无不感到悲伤,可这灾荒之年,人们为了生存,连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常有所闻,这区区一头野兽之死,也就不足为道了。
一行人缓缓地骑着骆驼进了云阳郡的灵宝城,随意地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晚膳时,大家一改路上的警惕,有说有笑,似乎都松懈了下来,可殊不知,一场悄无声息的刺杀即将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