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北莽军神、年轻藩王以及桃花剑神和白衣洛阳,四人先后离开北莽大军腹地,就只剩下执意继续向前突进的徽山紫衣一人,独自面对邓茂与层层叠叠的草原铁骑。
一向沉默寡言的邓茂忍不住开口问道:“轩辕青锋,何至于此?”
轩辕青锋双手负后,沙场上南风吹拂,这位背对拒北城的大雪坪女主人,青丝和裙摆都向北方飘动,丰姿如神。
邓茂其实不太情愿看到这名传奇女子的夭折,只是看到轩辕青锋这般姿态,邓茂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百丈距离,转瞬即逝
两人都默契的选择在沾身即死的距离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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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方圆三十丈,二十丈,数十丈,气机汹涌,一袭紫衣手中的红蛇难以前去,被北莽天象境的翘楚以断矛拒之门外,不过若公主坟的大小念头在此,定能看出那截断矛是以一断再断不惧夭折的气势,方才挡住了那一缕缕鲜红的的气丝,常人看此只能是朦朦胧胧,但作为天下屈指可数的两位宗师,对于那位离阳首宦的成名绝学,都是心里有数。
轩辕青锋尚且是向徐凤年与武当山讨要的招数,而那经历过离阳千年不遇盛世的邓矛看到这以自身精血温养的血蟒,忍不出感慨道:“真是个疯子”
也只有这样震动整个中原江湖的疯子,尚且能在年轻藩王与桃花剑仙皆不在此处时,执意独自面对邓矛,天人之阵与身后的草原铁骑。
莽西河州持节令赫连武威、宝瓶州持节令王勇与太子妃三人,都已经来到耶律洪才身侧,如临大敌,确保太子殿下不会被那个疯魔女子正大光明地斩杀于大纛之下。
耶律洪才顺着扈从的视线,看到与断矛邓茂厮杀的轩辕青锋,不以为然道:“武功再高又能如何,连同徐凤年在内,拒北城外整整十八位武道宗师,对上我们草原铁骑,照样难逃一死。这位大雪坪武林盟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死在邓茂断矛之下,要么死在铁骑冲杀之中,否则在战场上活下来,只会比死还惨。以她的身份和姿容,一旦沦为阶下囚,毁掉修为后,别说北庭大悉剔,恐怕连西京庙堂某些老当益壮的大佬,都要砸下几千两黄金买下她。”
年轻骑卒脸色晦暗,阴晴不定,感慨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在轩辕青锋失去武功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死了。这就像庙堂上的将相公卿,只要丢了官帽子,就等于被抽掉了脊梁骨。”
耶律洪材对骑卒的惜春没有什么怜悯,在国与国之间的战场上,生死是最小的事。年轻骑卒如此,难道自己耶律洪材就不是了?他冷笑着想,这么些江湖能人左右保护自己,到底是几十年母子情谊多些,还是阵前主帅暴毙所损失士气的不得已多些?若真有那为数不多的母子情谊,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做这以命相搏的勾当?
当然了,邓矛如是,那轩辕青锋也更如是了。
北莽腹地,背对大纛的邓茂手中那枝断矛,本就长不过两尺,此时成了愈发名副其实的断矛,只剩下一尺长短的矛头。
但是轩辕青锋的一只袖管也被粉碎,她那条白皙如羊脂美玉的胳膊,被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流淌不止。
邓茂始终不曾让这袭紫衣进入北莽太子身前五十步之内,只不过他手心也已血肉模糊,绝对称不得稳占上风。
邓矛沉声道:“轩辕青锋,我留给你自尽的机会”
随后他气息陡然消失
轩辕青锋没有回话,但她漂亮眼眸中流露出的光彩,让人心悸
偏执,疯狂,不可理喻
一种从不会让人与宗师联系在一起的狠戾在她的眉目中流淌
耶律洪材脸色阴沉
他看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太子妃,又唤回了那名年轻骑卒:“先前围困徐凤年的气数,可否还有剩余?”
年轻骑卒虽已是料到,但心中仍免不住一阵叹息:“这是要……镇压住轩辕青锋?”
耶律洪材的眼神依然有先前的阴厉,但嗓音却如往常一般柔和:“邓矛既然不能活,那么轩辕青锋也不能白白死了,你觉得寒姑会向着我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