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鼓怎能敲正声 第(2/2)页

正文卷

很想在第一个职位上做出大动作的曹操的热情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足有八点钟光景,再不去就要迟到了。终于摆脱曹嵩那张唠叨不停的嘴,上个班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出得大门,自驾轻车,揣印绶、文书,风风火火走马上任。

他和他的马车,就这样走街串巷地驶向了北部,驶进了仕途。车速快得掀起了狗毛,吹弯了猫胡子。猫狗们纷纷扭头看他,昔日的混小子,终于长大了。

闲得太久,有事做的感觉真好。八月的风很轻,白云衬得天空格外蓝。它们那样有追求,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该去的方向。

有了事做的他心情大不一样,似乎想要将快意传达给所有人,频频跟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打招呼、问好。惹得人家瞪眼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他和马车生疑:我跟这个年轻人认识吗?

少年时代没少在洛阳大街小巷鬼混,北部尉的办公地点在金银街,不过已有两三年没来。只见他兴致勃勃地驾着马车,穿过两边挂着各样招牌的杂货店,再经过路北的老子祠。跟紧挨着的北部尉廨3擦肩而过,一直驶到金银街尽头,才在一家高墙大院红漆门框黑漆大门的“蹇府”停住。前面是通宝街,看来走过了。不得不调转马头和车头寻找,才在老子祠的西隔壁找到如同几年前发生战乱的尉廨。

尉廨用这副“尊容”迎接新任主人的到来,恐怕连它自己都很不好意思,好像在跟新主人诉说着这些年的遭遇:低矮的门楼子、砖雕残缺,左边大门斜躺在地上已有些日子,沾满灰尘和脚印,看来不止经过一场械斗。半挂着的右边大门上一块木板不知去向,门槛更是如同遭了“祥林嫂”,被刀砍斧劈得伤痕累累。

刚才还一团热火的心情,满目破败的景象如被冰水灌顶,击打得他暂时失去了心智,呆呆地站在门前。好一会儿才左右打量,大门两边摆放的石雕托架被砸坏,缺损的凹槽里空空如也,本该安放在里面的五色大棒不知去向。手指在门框上一抹,留下清晰的灰迹。仰头看看,青石雕成的“北部尉廨”已蒙上尘埃,雨渍斑驳。要没这四个字,还以为走进一所年久失修的小庙。

四个随从陆续前来,相互介绍,用难以言说的表情欢迎这位新上任的北部尉。推开大门,里面更是被砸得一塌糊涂。清灰瓦的顶部到处是漏洞,至少向地面的灰尘上洒下三四十道光线,像扯碎了太阳的袍子般丝丝缕缕。升堂审案的几案看上去已有一百二十岁,席子荡然无存,帷幔和刑具也不知去向。两边清正严明、肃静威武的标语也早已字迹不清。不过正堂上方供不想干下去的官员“挂印”4用的木桩还在。

四个随从只是北部尉的贴身跟班,还有其他八个负责巡逻和羁押犯人的差人不见身影。可能因为连续半年没长官来上班的缘故,拿不到俸禄,干点别的营生养家糊口。

踏上高出地面两级台阶的台子,谁知被一块横木绊倒,猛地向前摔去,身体砸在破几案上,老胳膊老腿登时四分五裂。

这太不吉利,即使不那么信奉“周易”的曹嵩若在,肯定也会立马要他弃官回家。

一个当差的扶他爬起来,帮着整理衣冠。膝盖和腹部摔得生疼,右胳膊也撞得不轻。他忍住痛拍拍身上的灰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要将这里好好修缮一番。

全帝国的官员俸禄都是年底结算,他这刚上任没半个时辰,钱从哪儿来?

1洛阳左尉。2过继的父亲,其叔父,五岁夭折。3办公场所。4紧急或直接辞职的方法。